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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安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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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(1 / 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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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宫两年来,还是托了今日狄仁杰拜相的福气,头次出来。

接过婢女宜平递来的精巧菓子,我将马车窗帘掀开一角。行人如过江之鱼,自有车马如梭,马车行进的并不快,却连相隔甚远之人都躲了开,不禁又叹了口气。

因为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叹气,车内议事的二人之一大笑起来:“我说恒安王,你家这大丫头还当是人小心性大,怎么这么个小姑娘叹口气,让我听着都会心里酸酸的呢?”

“陛下也说,这十一岁的小姑娘,为何终日不是叹就是叹,”武攸止和善地瞧了我一眼,“说小也不小了,虽是自小送入宫中养着,算算没几年也要出阁了。”

“陛下恩宠,嫁得自然好。”武三思挑眉看我,若有所思。

我佯装未见,只将手中的点心掰下一半,悠闲地塞到了自己口中,自顾自地弯了嘴角。在那个看似太平盛世,却暗潮汹涌的大明宫,哪个不会长大呢?

此时正是武皇登基次年,武家天下。

而我因母亲早逝,早年被养在姨娘家,两年前才被接入宫中常伴武皇身侧。整日除了读书便是读书,一无所长。史书读了不少,却远不及婉儿的博学。

略定了心神,我抬眼看向但笑不语的父王。

他是个无甚政绩亦无甚争权夺势心的人,倒比武三思之流显得眉目和善的多。不过,虽自幼只有几面之缘,也晓得父王绝不是平庸之辈,而这乱世又有几个平庸之辈能存活至此呢?

比如,他面前的这个人——翻云覆雨的武三思。

侍女在我身侧,不时地拿着粉色的帕子擦着我落下身上的渣滓。而我则是想着自己的心事,有一搭没一搭地咬着甜酸的点心,竟是觉得困意上涌。

昨儿个看着一场活春宫,还是和人一起,搞得一夜未眠。

“恒安王为何如此小心谨慎,枉你我还是同姓兄弟,”武三思眼带笑意,道,“皇上登基已有两年,虽暂将李旦册封太子,私下里却还是犹豫不决的。我武家再不拧成一线,怕是陛下百年后便要性命堪忧了。”

女皇登基不过两年而已,此时言论皇位传承还为时尚早,但这亦是每个人都急于探究的事实。这一句话让我不由停了咀嚼,含着半口的点心扫了他一眼。亦是一道幽深的目光,他竟然注意到了我的反应,却不过放了茶杯,继续盯着我父王。

这人……当真不避讳我?

“皇上自是千古难出,其圣意怎是寻常人能猜到的,”父王笑笑,道,“今日狄仁杰拜相宴客,皇子皇孙皆会赴宴,你我还是收敛些好,毕竟那些才是陛下的血脉。”

武三思挑眉不语,清隽的脸上袭上一抹难测的笑意。

狄仁杰拜相本不欲大肆庆祝,无奈正是皇上心头宠臣,一切按宫宴格致在皇家园林设宴。狄仁杰再三推拒下,终是设在了自家的园子。虽是臣宴,却有宫宴的班子亲来筹备,这个宰相当真是红的不能再红了。

我随父王下了马车,园门处张灯结彩,一派喜气。门口辇轿,马车络绎不绝,绵延不断的贺声入耳,道不尽主人的富贵吉祥。

迎客的本有三四个,见了我们立时都涌了上来,倒不是因为父王,而是因为那个正是武皇心尖儿人的梁王武三思。

“梁王,恒安王,”其中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躬身一礼,道,“这园子今日方才开,贵客便是一拨接着一拨,如今有梁王来,更是借了祥瑞气了。”他边说边侧了身子,腰依旧弯着,似乎就直不起来了。

武三思笑着颔首,道:“既是狄相设宴,怎不见亲迎宾客?”他示意侍从将礼单奉上,自己则有意左右探看了一下,道,“莫非有贵客来,倒忘了我们这些人了?”

好大的口气,我偷瞥了他一眼。狄仁杰身为丞相,迎你是礼数,不迎也是应该,如此质问……当真是比皇子还要皇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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