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陌的声音冷得渗了冰,“谁的小师妹?你的?你再张口乱占便宜,今日定打得你满地找牙。”
第78章
大师兄性格温和,即便常常在张裁缝铺子被市井妇女刁难,也从不动气。
可今日,是真的被气着了。
他与司徒陌在门口对峙,司徒陌自然不会对他解释为何在我房中用晚膳,大师兄也一样有着男人尊严,绝口不提为何晚间来敲我院门。
我将屋里收拾干净,又将弄脏的桌椅搬去天井晾晒,心中憋得受不住,眼泪不争气地往下落。
我放下桌椅,看司徒陌站在院门口,我静静走到他身后,趁他不妨,将他狠狠推去门外,司徒陌甚至都没来得及转身,我已将院门合上,落下门栓。
我回至房中,又将房门扣好,换上寝衣,吹熄蜡烛。
心中暗暗思量,明日是否该去郊区农户家抱一条出生的黄犬,除了防贼还要防司徒陌这厮。
今日鸡鸣便起,一直忙碌到此时,沾上枕头的一瞬,我便沉入了梦乡。
梦里自有黄金屋,我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,回到了父母身边,父母身体康健,我们三人抱头痛哭,述说着离别之苦。
一整夜陷在梦里,前尘往事,像泰山一般压在身上,我压抑难安,醒来喉咙干涩,枕头已被哭得湿透。
我起身穿戴好衣物,这才发现木格子窗外晨光熹微,天色未明,原来起早了。
再回去重睡似乎又没了睡意,索性便推开房门,打算在院子里做一套健体操。
晨昏交替之时,混沌不明,院子里竟站了一个人影,长身玉立,风吹不动,吓得我几乎脱口惊叫出声。
便就这样呆呆相望,空气仿佛停止流动,我与那人,一个站在院子中央,一个站在房门口的台阶上,一双黝黑双眸,一双微肿红眼,你瞧着我,我瞧着你,谁也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。
有早晨的清风吹过,落在我二人身边,清爽宜人,似乎要将心思一并吹走,你我本童心,奈何入凡尘,如果不是这样的相见,如果不是那样的相遇,如果不是这般和那般,我和你,还会走到这样的结局吗?
东边的天空渐渐露出鱼肚白,有叽叽喳喳的麻雀落在枝头,又落在地上,昨日的簸箕里还有昨日的饭粒和吃食,几只麻雀啄两口,便急急忙忙受惊飞走,瞧瞧没有动静,便又扑梭梭落下。
那人终于有了动静,一步、两步,走到我跟前。
他比我高了半个头,可我这会儿站在台阶上,便与他一般高了。
他说:“我昨日问明白了,他是你在裁缝铺子里的师兄。”
我说:“好。”
他又说:“我昨日不该急怒攻心,将桌椅踹翻。”
我说:“知道了。”
他拉住我的手,“婉儿,是我将事情搞砸了,昨日明明那么好,我们一起带着新唐出门,又一起买菜做膳,你陪着我吃酒,冲着我笑,婉儿,对不起。”
我说:“不要紧。”
司徒陌将我从台阶上抱下,却不放在地上,我双脚离地,也不挣扎,只是静静待在他怀里。
他抵着我的额头,又道:“婉儿,你像昨日般朝我笑可好?”
我摇摇头,“我笑不出来。”
他将我又抱高些,道:“婉儿,我想亲你。”
我又摇头,“你饶了我吧。”
他便将我放下,用冰凉的双唇碰了碰我发顶,“婉儿,我的好婉儿。”
我别过头,去厨房弄早膳,几只旧碗碟昨日被打碎,我只得找了只木碗,给自己下了一碗鸡蛋葱花碎面条。
司徒陌靠在门框上,侧头瞧我,一直一直瞧我,我只作不知,将面条吃个干净,也是,一晚上没吃东西,自然是饿狠了。
吃完早饭,将碗筷洗净收好,我去开院门,却被人按住。
我力气小,打不开,只是转头瞧他,“我已经没生气了,这会儿要去张裁缝的铺子,我昨日请了半日假,今日要早些过去,不然会被师傅责罚。”
那人还是将手按在门上,“我去帮你跟张裁缝告假,你今日哪儿都别去,陪我去府衙办公可好?”
有些话,司徒陌说不出口,他昨日被推去院外,心慌得没着没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