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蕴嘴一撇,“你就当我不孝吧?动手!”
陈夫人带来一份房契和地契来,她也有契书?
冯蕴看穿了众人看热闹的情绪,十分配合,表情到动静,无不轻松优雅,极富松弛感。
不以恶名,加诸父母。
两个部曲拖着陈夫人就要上条凳,陈夫人手足并用地挣扎,大喊大叫,那披头散发的样子,形若厉鬼。
风口上,凉风阵阵,寒意陡增。
“十二娘你说话要凭良心。”陈夫人方才吼闹一阵,嗓子都劈了,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,但还是用足力气,声嘶力竭地怒斥。
父母烦事,子女代劳。
冯蕴轻轻一笑。
陈夫人急眼了,挣扎着甩了甩肩膀,没办法逃开梅令部曲的钳制不说,还把绾好的发髻甩开了。
她之所以允许陈氏带着人在村头耀武扬威这么久,没有派部曲和侍卫营的人前来,只让村卫出面,要的就是让陈夫人自暴其短。
陈夫人再次用力,甩开挟持的部曲。
冯蕴低低笑一声。
“若不是有冯家家产在先,新朝廷凭什么划分这些财产给你?先有因,再有果。在场诸位的眼睛都是雪亮的,不用我说,他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,只有你冯十二娘,揣着明白装糊涂!”
花溪村发展得太快了。
好一个大义灭亲。
莫说是一个里正,就算是皇帝,也不敢如此。
那些来看热闹的外乡人,起初以为这是小妾对主母的巴结,后来听村子里的人说了原委,才知道她们不是雍怀王的小妾。
双亲怒责,不可埋怨。
“这算什么纠纷?我在前,你在后。我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土地庄子,而你是分文未取的霸占。走到哪里去,都是这个理。”
因此花溪村没有宗祠,也没有族群长辈,在这个迅速发展扩张的时期,靠的就是冯蕴立下的“二十条村规”,约束村人,保证了村子的正常秩序。
此言一出,激起了冯府守卫的怒火。
阿万早已缩到了人群后面,恨不得没有人注意到自己,娘子也没有听到她那些狗屁倒灶、伤风败俗的话……
“阿楼,将村规念一遍。”
她嗓子略略一拖。
人群里的议论越发激烈,劝她息怒的声音,也更多了。
“你说你有理,我说我有理,再争论三天三夜,也说不清楚。这样吧,你主张财产,那你去衙门里告状,就说我霸占,看衙门要如何判断?”
有好些人,怕冯蕴这么做会坏了名声,好言相劝,让她宽容继母……
“啊——”
“天理伦常,不可违背。冯十二娘,你是要逆天而行吗?我是你母亲,天下哪有女儿处罚母亲的道理?”
肩辇悠悠晃晃地从围观的人群里经过,人群自动让到两侧,接着便有一部分人跟随过去……
在陈夫人疑惑地目光里,突然沉喝。
还有传说中的花溪村规,也让外乡人好奇。
她被几个梅令部曲从村东头押着走来的时候,冯蕴已然四平八稳地坐在了大槐树下。
在大晋的衙门当然是帮着她说话。
环儿特地端来火炉,替她取暖,小满又贴心地备了个手炉,塞在她袖子里,几个姬妾也是忙前忙后,管薇亲自抱来一件氅子,披在她的肩膀上,侍候得很是小意……
冯蕴笑了起来,“在哪里告状全凭你的心意。齐国朝廷要如何审理,也是你们的事。不过我认不认,就看我的心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