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的她,越发喜欢这种略带野性的美。
此刻,大抵是忍不住了,泪如泉涌,哭得很是伤心……
阿米尔再一次犹豫,好似隔着团扇在观摩敖七是怎么拜下的,然后才依葫芦画瓢,稽首而拜。
他不该长大的。
说崔稚,与他何干?
长者一声长吆,敖七缓缓吐口气。
不是太痛苦,也没有太消沉……
如此反复三次,再拜父母高堂。
他摸不着头脑。
两个人坐下寒暄了几句,外头便有仆女急匆匆跑进来,面带喜色地道:
“来了来了,新娘子的喜轿抬过来了。”
冯蕴半眯眼扫他一下,“那你快看一看。这般光景是要如何?你大外甥方才娶妻,难道就要纳妾了不成?”
方才大家祝贺新郎新娘的时候,她一直在笑。
新娘子长什么样子……
他的声音很平静,不见厉色。
一个身着黑色宽衣的老者,应是敖家的长辈,拿着喜帛念了长长一段祝词。
裴獗看过来。
“礼成!”
马合大酋的女儿名叫阿米尔,冯蕴站在人群里,看着她落轿,看着她执扇遮面,款款走来。
要拜天地,还有人吵吵嚷嚷,便有人前来制止。
“阿米尔……”
敖七有福分。
敖七眼皮微动,没敢再看她,拱起手揖拜告退。
像裴獗这种男人,目光自然看的是远方,而不是家宅,他大抵很难放低视线去看一个小女子,会在一座大宅子底下掀出多大的风浪……
少年敖七停留在了花溪村的阳光里,而他,是那个身上负着重担的敖将军,在逐渐成熟的认知里,迫使自己去做出痛苦但正确的选择,慢慢割裂年少时那一份最纯粹也最热烈的单相思。
又长个子了。
恰好阿左和阿右跑进来,冯蕴转身招招手,唤他们过来,便陪孩子说话,不再理会他。
时下的世族婚礼,较之以前简单,婚礼的仪制也因为人口的迁移,变得多式多样,屏弃了许多传统,甚至有人将婚服做成纯白无瑕的颜色,以追求自然、返璞归真,渐渐盛行……
冯蕴看着他们,居然很得乐趣。
红尘俗事里,百家有百事,各有无常。
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,就那么淡淡地远去,如浸在一池冰水里,死不了,也活不成……
他匆匆而去,走得很快。冯蕴端着茶轻抿一口,抬头便只看得到一个背影了。
淳于焰是和涂伯善夫人一起进来的,男宾被迎到前厅,冯蕴便将涂夫人带到了招待女宾的小花厅。
敖七双手交叠,左手按在右手上,掌心向内,慢慢叩下,头一直低到碰上手背才停下来,动作缓慢。
很俊。
“这个崔四娘子,你怎么看?”
从此真的是个大人了。
还是会痛。
“快看,来了来了。”
“反正我是不信,这般境况下,她的内心,没有埋怨和嫉恨……”
这才叫纯粹自然,返璞归真吧?
宾客们嘻嘻哈哈,不时传出小孩子的尖叫声,又很快被大人制止。
敖七面无表情地握住,当着众人的面,在哄堂而响的欢笑声里,牵着阿米尔往洞房走去。
裴獗嗯声,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