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巍深吸几口气,肺被他气炸了,却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。
赵云澜转过头去,透过他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越来越透亮天眼,他看见了沈巍身上有一排一排代表功德、明亮红色字迹。
然而它们并不能持久,就像波涛一样飞地出现,旋即就会被一片大浪般黑暗涤荡干净,就像永远也不会留下痕迹沙滩。
赵云澜眼眶一酸,他不明白那股突如其来酸涩是从什么地方而来,好像是一段深埋了千百年古旧记忆,终于被飓风吹去百尺厚浮尘,露出下面赤/身/裸/体、无从逃避真相一角,戳得人心里一阵一阵难过。
“那不是因为我知道你马上就会追过来么。”赵云澜险些发挥失常,他故作油滑地说,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颤抖,“正好,陪我进去。”
赵云澜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突然杀进来情况,让办公室里很是兵荒马乱了一番,大庆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伤春悲秋去了,所以直到这时,特别调查处一干人才发现,他们消失了两天头儿居然不是去鬼混了,而是出了意外。
祝红手几乎是哆嗦着拆下了他胡乱缠纱布,一看见那双依然亮,但怎么也对不准焦距眼睛,祝红眼圈当时就红了。
赵云澜动了动手指,又想起自己看不见,对女员工不好随便乱摸,于是只好又讪讪地放下,有些无奈地说:“到底是你瞎还是我瞎,我还没哭呢你瞎激动什么?”
祝红一把把纱布摔他脸上:“你哭?你要是知道哭就好了!天下没有你不敢去地方,没有你不敢招惹人是吧!天是老大你是老二了对吧?傻逼!”
赵云澜沉默了片刻,只好答应一声:“……哎,傻逼听见了。”
他刀枪不入、软硬不吃,祝红于是丢下他,一抬头瞪向沈巍,好像吃了枪药一样咄咄逼人地开口说:“你不是喜欢他吗?你不是高手吗?他出事时候你干什么?”
楚恕之和林静面面相觑,觉得此情此景,似乎那个……有点不对劲。
赵云澜当然也听出来了,他顿觉尴尬,只好开个玩笑,试图遮过去——赵云澜拽了拽沈巍袖子,可能嬉皮笑脸地说:“你喜欢我?怎么压根没跟我说过?我说沈老师你这个毛病要不得啊,喜欢我你跟她表白什么……”
谁知祝红完全不领他台阶,截口打断他:“你闭嘴!”
赵云澜脸上笑容就像画上去,顷刻间就淡了一点:“我看你也差不多了,我自己办点私事遇到了一点意外,跟他有半毛钱关系?难不成我要每时每刻和他绑一起?什么时候两人三脚能成为奥运官方比赛项目再说!”
祝红目光几乎开始变得凶狠了,沈巍终于忍不住插嘴:“确实是我不……”
赵云澜皱着眉一摆手,独断专行地结束了这个话题,生硬地说:“我现不想讨论这个,这点鸡毛蒜皮屁事留着会后再说,现都给我闭嘴。”
说着,他从兜里摸出一张镇魂令,点燃瞬间,赵云澜低低地传话出去:“大庆,过来一趟。”
他话音才落,猫铃铛声就响起来,大庆从墙那一端钻过来,悄无声息地穿过人,跳到赵云澜大腿上,仔细他眼睛上看了看。
然后大庆一跃跳到桌子上:“我想了很久,也翻了一些书,大概明白你眼睛问题了。你说当时你触动地火点燃了那只小乌鸦,后来他以自己献祭入金铃对吧?我觉得是因为当时魂音和地火相撞,阴气太重,你又站得太近,才会伤了你眼睛,所以一时失明。”
赵云澜可有可无地点了个头,沈巍却立刻抓住了黑猫字眼:“一时?”
大庆随口应了一声,却看了赵云澜一眼。
其实它有种赵云澜好像知道什么感觉。
但沈巍没注意到,他眼下有些关心则乱,连忙追问:“那什么时候能好?要用什么药?去哪里找?”
大庆默默地扫了沈巍一眼,见他忧心不做假,心里叹息一声,继续说:“花妖一族大多避世,不过他们有一种非常珍贵千华蜜,传说是用天上三十三种、人间三十三种、幽冥三十三种花,各取其花蕊精华处酿成,能解千毒,又温和润泽,适合眼伤……要找他们,大概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