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酉阳杂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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续集卷四·贬误(2 / 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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予门吏陆畅,江东人,语多差误,轻薄者多加诸以为剧语。予为儿时,常听人说陆畅初娶童溪女,每旦,群婢捧匜,以银奁盛藻豆,陆不识,辄沃水服之。其友生问:君为贵门女婿,几多乐事?陆云:贵门礼法甚有苦者,日俾予食辣麨,殆不可过。近览《世说新书》云:王敦初尚公主,如厕,见漆箱盛干枣,本以塞鼻,王谓厕上下果,食至尽。既还,婢擎金漆盘贮水,琉璃碗进藻豆,因倒著水中,既饮之,群婢莫不掩口。

焦赣《易林·乾卦》云:道涉多版,胡言迷蹇。泽喑且聋,莫使道通。据梁元帝《易连山》,每卦引《归藏》斗图,立成委化。《集林》及焦赣《易林·乾卦》卦辞与赣《易林》卦辞同,盖相传误也。

予别著郑涉好为查语,每云:天公映冢,染豆削棘,不若致余富贵。至今以为奇语。释氏《本行经》云:自穿藏阿逻仙言,磨棘画羽为自然义。盖从此出也。

《续齐谐记》云:许彦于绥安山行,遇一书生,年二十余,卧路侧,云足痛,求寄鹅笼中。彦戏言许之,书生便入笼中。笼亦不广,书生与双鹅并坐,负之不觉重。至一树下,书生乃出笼,谓彦曰:欲薄设馔。彦曰:甚善。乃于口中吐一铜盘,盘中海陆珍羞,方丈盈前。酒数行,谓彦曰:向将一妇人相随,今欲召之。彦曰:甚善。遂吐一女子,年十五六,容貌绝伦,接膝而坐。俄书生醉卧,女谓彦曰:向窃一男子同来,欲暂呼,愿君勿言。又吐一男子,年二十余,明恪可爱,与彦叙寒温,挥觞共饮。书生似欲觉,女复吐锦行障障书生。久而书生将觉,女又吞男子,独对彦坐。书生徐起,谓彦曰:暂眠遂久留君,日已晚,当与君别。还复吞此女子及诸铜盘,悉纳口中,留大铜盘与彦,曰:无以籍意,与君相忆也。释氏《譬喻经》云:昔梵志作术,吐出一壶,中有女,与屏处作家室。梵志少息,女复作术,吐出一壶,中有男子,复与共卧。梵志觉,次第互吞之;柱杖而去。余以吴均尝览此事,讶其说,以为至怪也。

相传天宝中,中岳道士顾玄绩尝怀金游市中。历数年,忽遇一人,强登旗亭,扛壶尽醉。日与之熟,一年中输数百金。其人疑有为,拜请所欲。玄绩笑曰:予烧金丹八转矣,要一人相守,忍一夕不言,则济吾事。予察君神静有胆气,将烦君一夕之劳。或药成,相与期于太清也。其人曰:死不足酬德,何至是也。遂随入中岳。上峰险绝,岩中有丹灶盆,乳泉滴沥,乱松闭景。玄绩取干饭食之,即日上章封罡。及暮,授其一板云:可击此知更,五更当有人来此,慎勿与言也。其人曰:如约。至五更,忽有数铁骑呵之曰避,其人不动。有顷,若王者,仪卫甚盛,问:汝何不避?令左右斩之。其人如梦,遂生于大贾家。及长成,思玄绩不言之戒。父母为娶,有三子。忽一日,妻泣:君竟不言,我何用男女为!遂次第杀其子。其人失声,豁然梦觉,鼎破如震,丹已飞矣。释玄奘《西域记》云:中天婆罗痆斯国鹿野东有一涸池,名救命,亦曰烈士。昔有隐者于池侧结庵,能令人畜代形,瓦砾为金银,未能飞腾诸天,遂筑坛作法,求一烈士。旷岁不获。后遇一人于城中,乃与同游。至池侧,赠以金银五百,谓曰:尽当来取。如此数返,烈士屡求效命,隐者曰:祈君终夕不言。烈士曰:死尽不惮,岂徒一夕屏息乎!于是令烈士执刀立于坛侧,隐者按剑念咒。将晓,烈士忽大呼空中火下,隐者疾引此人入池。良久出,语其违约,烈士云:夜分后惛然若梦,见昔事主躬来慰谕,忍不交言,怒而见害,托生南天婆罗门家住胎,备尝艰苦,每思恩德,未尝出声。及娶生子,丧父母,亦不语。年六十五,妻忽怒,手剑提其子:若不言,杀尔子。我自念已隔一生,年及衰朽,唯止此子,应遽止妻,不觉发此声耳。隐者曰:此魔所为,吾过矣。烈士惭忿而死。盖传此之误,遂为中岳道士。

相传云,一公初谒华严,严命坐,顷曰:尔看吾心在何所?一公曰:师驰白马过寺门矣。又问之,一公曰:危乎!师何为处乎刹末也?华严曰:聪明果不虚,试复观我。一公良久,泚颡,面洞赤,作礼曰:师得无入普贤地乎?集贤校理郑符云:柳中庸善《易》,尝诣普寂公。公曰:筮吾心所在也。柳云:和尚心在前檐第七题。复问之,在某处。寂曰:万物无逃于数也,吾将逃矣,尝试测之。柳久之瞿然曰:至矣。寂然不动,吾无得而知矣。又诜禅师本传云:日照三藏诣诜,诜不迎接,直责之曰:僧何为俗入嚣湫处?诜微瞚,亦不答。又云:夫立不可过人头,岂容摽身鸟外?诜曰:吾前心于市,后心刹末。三藏果聪明者,且复我。日照乃弹指数十,曰:是境空寂,诸佛从自出也。予按《列子》曰:有神巫自齐而来,处于郑,命曰季咸。列子见之心醉,以告壶丘子。壶丘子曰:尝试与来,以吾示之。明日,列子与见壶丘子。壶丘子曰:向吾示之以地文,殆见吾杜德机也。尝又与来,列子又与见壶丘子。壶丘子曰:向吾示之以天壤。列子明日又与见壶丘子,出曰:子之先生不齐,吾无得而相焉。吾示之以太冲莫朕。尝又与来,明日又与之见壶丘子,立未定,失而走。壶丘子曰:吾与之虚而猗移,因以为方靡,因以为流波,故逃也。予谓诸说悉互窜是事也。如晋时有人百掷百卢,王衍曰:后掷似前掷矣。盖取于《列子》均后于前之义,当时人闻以为名言。人之易欺,多如此类也。

相传江淮间有驿,俗呼露筋。尝有人醉止其处,一夕,白鸟蛄嘬,血滴筋露而死。据江德藻《聘北道记》云:自邵伯棣三十六里,至鹿筋。梁先有逻。此处足白鸟,故老云有鹿过此,一夕为蚊所食,至晓见筋,因以为名。

昆明池中有冢,俗号浑子。相传昔居民有子名浑子者,尝违父语,若东则西,若水则火。病且死,欲葬于陵屯处,矫谓曰:我死,必葬于水中。及死,浑泣曰:我今日不可更违父命。遂葬于此。据盛弘之《荆州记》云:固城临洱水,洱水之北岸有五女墩。西汉时,有人葬洱,墓将为水所坏。其人有五女,共创此墩,以防其墓。又云:一女嫁阴县很子,子家赀万金,自少及长,不从父言。临死,意欲葬山上,恐子不从,乃言必葬我于渚下碛上。很子曰:我由来不听父教,今当从此一语。遂尽散家财,作石冢,以土绕之,遂成一洲,长数步。元康中,始为水所坏。今余石成半榻许,数百枚,聚在水中。

今军中将射鹿,往往射棚上亦画鹿。李绩封君义《聘梁记》曰:梁主客贺季指马上立射,嗟美其工。绘曰:养由百中,楚恭以为辱。季不能对。又有步从射版,版记射的,中者甚多。绘曰:那得不射獐?季曰:上好生行善,散不为獐形。自獐而鹿,亦不差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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