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真是相当之敷衍。
不愧是顾戳戳。
门外的周钦琛那边沉默不语,也不知道他信没信,沈秋羽忐忑极了,忙去扒顾濯捂住自己的手,想赶紧从隔间爬到外面,溜得远远的。
顾濯却拦着他不让,沉默否决。
两人僵持数秒。
外面周钦琛忽说道:“原来是这,我还以为是隔壁沈秋羽爬去了。”
他语惊人,吓得沈秋羽不禁抖了下肩膀,心脏砰砰直跳,不自觉抓住顾濯捂在他嘴上的手,紧紧扣着。
顾濯神色一怔。
他目光落在握住自己的那两只手,盈白纤细,骨节清晰,指甲圆润透亮,泛着一点点健康的浅粉,抓住他,因为用力而凸显青筋,显得劲韧漂亮。
而那双手的主人正全神贯注盯着门口,杏眼微睁,神色极其警惕,像只压着耳朵低吠的猫科动物,不自知依靠漂亮皮毛诱惑人去触碰它,捕捉它……
最独占它。
顾濯黑眸愈发深沉。
沈秋羽没发现顾濯的异,满心都紧张的注着外面。
周钦琛该不会发现他在这里吧?!
早知道是这,他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隔壁,哪也不跑。
悔。
现在是悔。
实在不行干脆再爬回去?
这个想法好像稳妥。
沈秋羽正转头想说,却倏然撞进顾濯深沉薄冽的目光中,他没说,黑眸紧盯着自己,眼神没有往常的冷淡漠然,整个人显得极具侵略性。
高大结实的身形充满着冷厉气势,像是寒山飞雪骤然化成利刃,刀尖抵在喉间,锋锐又可怕。
沈秋羽心脏砰砰跳得很快。
越来越快。
逼仄潮湿的空间。
两道轻浅的呼吸起此彼伏,格外清晰。
压在唇瓣上的温凉掌心越来越炽热。
两人视线交汇。
沈秋羽心脏猛一跳。
顾濯为什么用这种古怪的眼神看他?
难道……
他偷藏糖的事被发现了?
草率了。
沈秋羽心虚埋着头,在兜里摸索摸索半天,然老实伸手摊开掌心。
手心里躺着一颗水果糖。
沈秋羽用口型说:你别这看我,我真没想藏水果糖,这颗是漏下的,先前掉上,我没吃。
顾濯:“……”
沈秋羽正眨巴眨巴眼睛,等着顾濯回答,却顾濯一言不发松开压在他脸颊的手,沉默拉开两人的距离。
顾濯脸色倏然冷淡,又恢复成往日清冷寡欲的子,仿佛刚才那种攻击性极强的气势只是错觉。
沈秋羽:“?”
沈秋羽懵懵看着他。
顾濯忽然拿手机,低头在手机图搜索什么,沈秋羽凑去看。
搜索引擎上清晰写着一行大字——
北城脑科医院
沈秋羽:“…………”
岂可修。
这一幕真是格外的眼熟。
他正要反驳,周钦琛久等不到,敲响隔壁的木门,喊了声“沈秋羽”,但许久也没人回应他。
周钦琛也没有再敲门。
洗手间内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。
沈秋羽偷偷看了顾濯一眼,顾濯瞥他。
两人谁也没说。
很快。
敲门声在他们这间响起。
“我知道你在里面,来。”
周钦琛阴冷声音好似要穿透这扇木门,沈秋羽很清晰听他的不悦,他双腿瞬间一软,险些跪。
顾濯面无表揽住他肩膀,把他扶正。
沈秋羽口型问他:怎么办?
顾濯问:怕他?
沈秋羽点点头,然又摇摇头。
顾濯冷脸。
沈秋羽立刻“老实”交代:我欠了他钱,好多好多钱。
周钦琛是四个大佬攻里违约金最高的一个,但具体金额他没有去数,毕竟赔不起,算数清楚也赔不起。
既然赔不起违约金,那他不如老老实实当完三个月替身员工,反正做打工人而已,也没什么损失,这协议结束还能拿一笔不菲的薪资。
顾濯问:多少?
沈秋羽迟疑:可能有六七八九百万。
顾濯没说。
沈秋羽也没说。
外面周钦琛没说。
半分钟。
顾濯拿手机给什么人发了消息。
不多,有人进入洗手间。
周钦琛一句也没说,直接离开。
等沈秋羽和顾濯从隔间来。
沈秋羽好奇问:“你把谁叫来了?”
顾濯冷淡道:“周成海。”
沈秋羽心底直呼卧槽。
周成海这名字在原著中,几乎是跟周钦琛捆绑在一起,如果说周钦琛憎恶讨厌的人有名单,那周成海必定排榜第一。
因为周成海是周父跟原配的婚生子,他极其厌恶私生子周钦琛,在周钦琛回周家,欺负他最狠的也是周成海。
周成海既是周钦琛的童年阴影,也是他最痛恨憎恶的人。
原著里,周钦琛在彻底搞垮周家前,他对周成海一直是隐忍不发。
沈秋羽心想这夺笋啊,直接把周钦琛最讨厌的人找来压制他。
他偷瞄了眼顾濯,顾濯恰好转眸。
沈秋羽一怔,飞快偏开头望天。
顾濯唇角不自觉轻扬。
随两人离开洗手间。
沈秋羽没敢再回宴会厅,否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,他单独去草坪那边最角落的位置坐着,顾濯也被顾琤临叫走。
他在草坪露台待到下午三点,顶不住瞌睡,趴在茶几上打盹,背是一排茂盛的梧桐树,夏风拂叶海,沙沙响,温度适宜,午睡不会很冷。
沈秋羽趴着不知睡了多久。
他正梦到顾濯给他做甜点,围着白色围裙在开放式厨房,用刮刀层层往蛋糕上铺雪白绵密的奶油,空气中弥漫着蛋糕的绵软香味。
最,顾濯修白皙的手捻起一颗颗清甜微酸的草莓,点缀在雪白·奶油上,再是猕猴桃片……
沈秋羽看得口水直流,飞快拿餐叉去划拉蛋糕,往嘴里送去——
哐啷。
一声震响。
沈秋羽猛惊醒。
他刷然睁开惺忪睡眼,警觉环顾周围,人还云里雾里,思维却已经开始活跃。
目光定格在面前一道背光而立的人影。
对方正瞪着他的,似乎非常生气。
沈秋羽揉揉眼睛,慢慢看清来人是厉北野,而刚才发的震响,也是他拿拐杖在敲击茶几腿。
沈秋羽愣愣道:“是你啊。”
他说完慢吞吞换了个姿势,懒懒散散的,似乎准备继续睡觉。
厉北野气不打一处来,“老子找你这么久,你还睡?!”
沈秋羽伸了个懒腰,“可是我也没让你找我呀。”
厉北野:“……”
他瞪大自己那双漂亮的翡翠绿眸,有火没撒,憋得贼难受,只能干巴巴瞪着沈秋羽,不知道说什么。
沈秋羽懒洋洋掀了下眼皮,睇着厉北野那条骨折的腿,问:“厉少,你杵着拐杖走来走去,不累不疼么?”
厉北野正在气头上,“要你管。”
音刚落,沈秋羽眼尾泛红,杏眸含泪的看着自己,别提多令人心疼,他满肚子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不知所措。
“你……你哭什么,我又不是凶你。”
刚打完哈欠的沈秋羽:“?”
谁哭了?他没哭啊?
厉北野笨手笨脚抽餐巾纸递给沈秋羽,看他傻愣着没接,干脆自己上手帮沈秋羽擦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