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·日常篇(四)
新年前夕。
顾濯和沈秋羽去瑞士旅行,原本他们计划在年二十九前返回北城,但人到瑞士没多久,忽然收到傅衡发来的消息,傅老爷子失踪了。
傅衡和傅家人已经找了一,没结这才通知沈秋羽,大家都担心出什么意外,警那边也迟迟没有消息。
沈秋羽不敢耽搁时,立刻跟顾濯改签返程机票回北城。
他们到南城时,已近凌晨三点,傅衡开车来接到人回傅家,一家人在客厅等着,连傅楠也靠在沙发盹。
傅父傅母满面倦怠,俨然已是很久没平静休息过,傅衡状态也不好,眼底青黑,眼白爬满血丝。
沈秋羽先跟他们了解况,大致知道是前傅老爷子跟保姆同去公园,他要去买糖葫芦,保姆没跟着他挤进人堆,等她挤进去,傅老爷子就没了踪迹。
保姆不敢耽误,立马跟家里医生和傅衡取得联系,一行人在公园找了许久,也没找到,便报警,可惜快过去,依然没有消息。
沈秋羽安抚众人,待他们都回房休息,他和顾濯也回二楼卧室,要关门时,对面傅楠房又开。
傅楠抹抹眼睛,小声喊了声“哥”,耷拉着脑袋,像只拔光尖刺的刺猬,没有平时的盛气凌人和蛮横无理。
沈秋羽停住关门的动,抬头他。
傅楠又摸了把泛红的眼尾,抽了抽鼻子,哑声:“爷爷会不会……”
“不会。”
沈秋羽断傅楠的话,继续:“爷爷会好好的,们回找回来的,你别整东西,你寒假业写完了?你就是业太少,明早给你买本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。”
傅楠:“……”
傅楠的伤感嗖地缩回去。
沈秋羽见傅楠愤然瞪他一眼,憋屈地关上房门,没敢再在他面前逼逼叨,老地跑回去睡觉。
沈秋羽也关上门,他在窗边独自坐了片刻,顾濯洗完澡出来,见他空调也没开,冻得双手冰凉。
顾濯默然在他旁边沙发坐下,把他双手捧在掌心拢着,他手掌很宽厚,裹着沈秋羽的手,很轻松地笼在中心,源源不断的热度暖和着他的手。
沈秋羽顺势靠在他肩头,整个人攫取着顾濯身上的温度,轻轻叹气,“已经过去,找人的难度会越来越大,阿戳,其很怕,很怕爷爷出事。”
顾濯单手握住沈秋羽的手,另只手则搂住他肩膀揽进怀里,“警那边没消息,从某面来,况不算坏,至少能保证傅老现在安然无恙。”
顾濯的不无道理,真出事的话,警应该能迅速对上失踪人口,现在没有消息,能证明老爷子人还好着。
沈秋羽那颗没着落的心脏突然又沉甸甸的落回胸腔,恢复平稳搏动。
沈秋羽正思索着明先一步做什么,他唇瓣微凉,鼻端散开淡淡的牛乳香气,他嘴唇张开,软绵绵的香甜奶糖塞进嘴里,甜腻在唇齿融化漫开。
顾濯低头亲吻他额头,“别那么多,先去洗澡休息,明才好去找老爷子。”
沈秋羽点点头,乖乖去洗澡休息。
直至沈秋羽躺到被窝熟睡,顾濯悄然下床,离开卧室到小露台,他拿手机给某个陌生号码去电话,吩咐对找人,随后又接连联系几个人。
他做完一切,悄无声息地折返卧室,掀被躺上床,把睡着的沈秋羽抱进怀里。
次日。
沈秋羽和傅家人各自带人寻找,傅楠组织自己小伙伴到处找,傅衡联系媒体,试图通过网络寻找傅老爷子,傅父和傅母也用自己的办法找人。
沈秋羽和顾濯也前往派出所了解况,一家人在年三十前匆忙找人。
而南城某处住宅。
花园画室,外籍保姆端来茶点,她小心放在茶几桌面。
画架前那位衣着休闲的青年忽地抬手捋了下金棕的短卷发,再落下手时,继续在那张勾勒线条的画布上色。
外籍保姆用意大利语着什么,随后又改口用不太熟练的中文。
青年随意问道:“家庭医生给他过了么,身体有什么问题?”
外籍保姆答:“不……碍事,只是有些受冻受饿,他似乎很久没吃东西,医生检查过,他应该有阿兹海默症。”
青年默然几息,安排:“好好照顾他,老爷子有什么需求就满足他,另外,你让人给沈秋羽个电话。”
“要见到他。”
周钦琛吩咐完,便抬手继续给画上色,雪白画布已经呈现出效。
明艳青年侧躺在沙发上,蜷缩着雪白的双腿,他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杏仁眼,眼睫如鸦羽,唇色秾丽,怀里抱着束烈焰般赤红的玫瑰。
周钦琛一笔一笔异常认真地描摹着画中的青年,眸底有他自己未曾察觉的温柔和,他阴郁苍白的眉眼不再阴鸷,拢着一抹轻松笑意。
外籍保姆见他痴迷画着这幅画,目光在室内墙壁上的画晃过,她轻轻叹了一口气,满目无奈地摇头。
快年过去,这孩子依然没有放下,满墙都是那个人的肖像画,曾经那些没有脸的空白人像已经全部被毁掉,现今全是另一个人的画像。
青年睡觉的模样,青年微笑的模样,青年用餐的模样,青年生气的模样……
每一幅都将青年一颦一笑鲜活地呈现出来,仿佛他就置身眼前。
外籍保姆迟疑道:“他已经有伴侣,你该忘记他,你在周氏集团地位尚未稳固,董事会那群人对你——”
“veronica.”
周钦琛喊住她字,神色不虞道:“知道该怎么做,你现在需要做的,是按照吩咐去做,明白么?”
外籍保姆抿了抿嘴唇,终究是欲言又止,没有再劝。
她很明白周钦琛对那个人不一样,尽管对已经跟他划清界限,尽管对已经有了恋的伴侣,但周钦琛依然没有死心,否则也不会在南城买别墅。
在周氏受气疲倦时,就藏在距离傅家很近的房子里,从秘书那里听听沈秋羽的生活琐事。
就像是自虐般,隐忍不发地听完,又把自己关在画室不吃不喝地画画,连自己发烧也不知道。
她很心疼这个被自己养大的孩子。
同时,她也很自责,自己辜负他母亲的委托,没有教好他,在他苛待沈秋羽时,她没有加以阻止,倘若她多劝几句,他和沈秋羽也不至于是今这种结局。
外籍保姆长叹一声,转身离开花园画室,悄然合上画室的房门,留周钦琛独自在画室内画画。
周钦琛游刃有余地调动油画颜料的颜色,给画中的青年一点点上色,为他眼睛点出温柔神采。
但很快,周钦琛皱眉盯着画布,他发现无论画得再好,也画不出沈秋羽眉眼的半分明艳清亮。
沈秋羽接到陌生电话时,正和顾濯在车厢喝水,他们刚跟顾父老朋友见过一面,对是南城市长。
对听傅老爷子前几失踪,又得知傅老是科研院元老级人物,非常重视,即安排人手帮忙寻找。
人从对办公室离开,刚回到车厢中,坐上没几分钟,沈秋羽就接到一通陌生来电,通话那头请他前往某高档别墅接傅老爷子,是他家老板昨夜偶遇傅老爷子,安顿在家里,但他老板现在不便出门,让沈秋羽自己去家里接人。
据傅衡所,这内有好几个陌生电话来,都借着找到傅老爷子的义骗钱,沈秋羽对此将信将疑。
但对下一个举动,很快消除他的疑虑,对在音筒中让傅老爷子出声,声音有时候要模仿,也很有难度。
沈秋羽暗自将傅老爷子的话录音,保存下来后,他答应对提的事,表示会立刻前去接人,并登门道谢。
挂断通话。
沈秋羽把事跟顾濯了,顾濯和他一起听几次录音后,沉默数秒,表示先跟警联系,再前去目的地。
人随后前去那人指定的别墅区。
其目的地并不是很远,就在傅家别墅同一个区域。
沈秋羽和顾濯到别墅楼,有人领着人进入客厅。
进门后,沈秋羽立刻见背对他坐着的傅老爷子,他正捧着杯子慢慢喝水,身上穿着干净的深灰羊绒衫,不是失踪前穿的那身衣服。
沈秋羽喊了声“爷爷”。
傅老爷子背影微顿,缓慢转头玄关的沈秋羽和顾濯,他先是疑惑秒,而后眼神渐渐清晰,似乎认出沈秋羽。
他张张嘴,“……臻臻。”
沈秋羽快步走向客厅的傅老爷子,先查他有没有受伤,见他浑身完好,没有磕到碰到,似乎没有受苦。
沈秋羽握紧傅老爷子的手,“爷爷,们回家。”
傅老爷子安静点头,冲他慈爱地笑了笑,沈秋羽鼻尖顿时酸胀不已。
顾濯站在沈秋羽身旁,轻拍他肩膀,缓解他喜极而泣的绪。
沈秋羽缓了片刻,转头门口开门的男人,问道:“你好,请问是你救了爷爷么?”
对面容冷肃地摇头,解释道:“不是,是老板昨夜回家时,见老先生独自在街道走着,问他家人信息,他也不记得,老板就带他回来照顾,今晨新闻,得知老先生就是傅老。”
沈秋羽又问:“便见你老板么,面酬谢他。”
男人沉默数息,横手指向二楼,“二位请随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