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王忙放行:“好,许相公务繁忙,本王就不打扰了。许相请——”
锦王及随从站在原地,目送许慎登车而去。
马车转了个弯,很快不见了踪影。
锦王脸上的笑骤然消失不见。
随从见了,心中一凛,揣摩着锦王的心思,忙“呸”的一声道:“什么东西,给脸不要脸!”
说完之后悄悄去看锦王的神色。
果然并不见锦王着恼,随从这才松了口气:“王爷与他说话,乃是看得起他。还真当他能当一辈子的丞相不成?”
“行了。”锦王这才淡淡道:“他如今还是父皇身边的宠臣,咱们也得卖几分面子给他才是。”
“刚才王爷为何没有直接跟许相说,要纳了那许温香做侧妃?”随从有些不解。
“蠢材!”锦王大骂道:“许相是何等人物,他会让是自己的妹妹做小?唯有静待时机,本王就不信了,那小丫头能逃得出本王的手掌心!”
……
许慎赶到梨园路,不等马车停稳,就急急跳了下来。
进了门便问:“姑娘可在?”
“姑娘在的。”门房是许慎从许府挑的最信任可靠之人,“只是早前姑娘翻墙出去了一回,带了个孩子回来,说是庆王府的大公子,后来庆王妃亲自过来,带走了那位小公子。”
“除了庆王妃来过,可还有别的人登门拜访过?”许慎又问。
“不曾。”
许慎略停留了一下,点点头,往后头走去。
温香此时正拿着微雨拿回来的金项圈打量,“啧啧,果然是有钱人,瞧这猫儿眼,都快跟鸽子蛋一样大了。还有这钻石,瞧瞧这闪亮的,唉呀妈呀,眼睛都快花了。那群小子还挺识货,知道这项圈是个好东西,能卖不少银子。”
微雨微微一笑:“幸而他们还没有将项圈拿去卖掉,否则庆王府的人就该找上他们了。”
温香挑眉:“已经找过去了?”
“奴婢拿着项圈出来时,正巧看见了庆王府的人。”微雨回道:“那几个孩子倒也聪明,知道庆王府的人惹不起,一溜烟儿都跑了。”
“不会连累他们的家人?”温香忍不住问。
“奴婢问过了,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,平时没有人管,才会偷蒙拐骗抢。”
温香正想叹声“也是可怜”,就见许慎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。
他穿着一袭紫红色的官袍,愈发衬的人玉树临风,清俊不俗。
不过就是这脸色,委实难看了些。
温香一边暗想着是谁惹恼了许相小哥哥,一边起身迎了迎:“哥哥,你怎么来了?”
她自动屏蔽了昨晚的尴尬,无事人一般,笑眯眯的与许慎打着招呼。
“杏花,快给哥哥倒茶来。”她中气十足的吩咐道:“不要那热热的,不好入口,也不要凉茶,哥哥刚从太阳底下来,不能立刻就喝凉的。要那晾的温温的正好入口的茶。”
她这般细心的吩咐着丫鬟,许慎心里受用,脸色就好看了些。
“这么大的日头,怎么还坐在外头?”许慎问她。
“这树大得很,树冠跟一把天然的打伞一样,阴凉得很。”温香一边让微雨再搬一把躺椅来,一边对许慎说道:“这天然的阴凉,比在屋里放冰盆健康得多。哥哥你也试试。”
说罢,先在躺椅上躺了下来,舒舒服服的闭上眼睛,一边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杯子。
许慎留意到杯子里插着根样子怪怪的管子,就见她小嘴将那管子一咬,咕嘟咕嘟就喝起水来。
“你这又是什么?”
“这是麦秸秆,我亲自洗的,非常干净。”温香大力推荐道:“咱们这样躺着喝水,很容易就会呛到,但用这吸管来喝,就能免除被呛到的风险。”
她说着,又惬意的喝了一口。
正好杏花端了水来,温香立刻眼巴巴的看着许慎。
许慎被她直勾勾的盯着,顿了顿,才接过杏花递过来的麦秸秆。
温香立刻笑起来。
许慎看着那张笑脸,心里的抵触也不似方才那样强烈,他试着喝了一口,温热的清水顺着麦秸秆到了口中,竟似带了点草木清香的味道,意外的并不难喝。
许慎不由自主的又喝了一口。
温香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深:“我说的没错吧,真的特别方便,你先躺下来。躺下来再试试——”
许慎依言躺了下来,头顶上是茂密的树叶,郁郁葱葱,像要滴出水来般的青翠。阳光艰难的自树叶缝隙中穿透而来,因这大树做了最好的屏障,因此那阳光落在身上,也并不会让人有燥热之感。
相反的,这犹如世外桃源般的一隅,竟莫名安宁的抚平了他心头原有的那些急躁与怒火。
许慎微微侧头看向温香,她也正看着他。
见他看过来,她微微一笑:“哥哥,心情好些了没有?”
许慎微怔,随即失笑,“好多了。”
听他连嗓音都柔和了下来,温香笑容更大了些:“你刚才那么气冲冲的走进来,把我吓了一大跳呢。”
“你会害怕?”许慎似不信的看着她,一个人也敢在外头行走,还不曾吃亏上当,他还以为她胆大包天呢。
温香不理会他的调侃,认认真真的说道:“哥哥,你也知道我初来乍到,很多规矩不懂,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犯错——我叫你一声哥哥,在我心里就是真的将你当成可以依靠的兄长看待,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事,希望你别生气。”
许慎又怔了怔,心头又苦又涩,然而看着温香认真诚恳的小脸,只觉得那苦涩似也算不得什么。他一直逼着她承认她就是许温香,其实只是他自己不敢承认,她真的不是许温香。
她可能是香香缺失的那一部分魂魄,可这一部分,也跟她的香香截然不同,她们是两个人,他不该执迷不悟的非要将她当成香香不可!
“我不会生气。”许慎说,“那么,现在你可以说了,你是不是惹了什么祸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