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南州瞧一眼她那分明幸灾乐祸的小模样,也跟着笑了起来:“是挺危险的。虽然不知道他以往来大周是何目的,但这一回,他的目标倒是很明确,你说是不是?”
温香:“……”
作为已经被偷过一次的目标,她笑不出来了。
……
漆黑不见五指的山林深处,一个隐蔽的山洞里面隐有火光透出来。
奔逃了一天一夜的男子随手擦拭掉树干上留下来的并不明显的记号,满是血丝的双眼里现出一抹喜意来。
他悄无声息的靠近山洞,还未出声,里面便传出个声音来:“进来。”
男子连忙拨开遮掩着洞口的藤蔓,山洞里的火光也因此而熄灭了。
“主上。”男子沉默的跪在地上,等待对面的人的吩咐。
那有着西域人的奇特腔调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:“我交给你的东西可还在?”
跪在地上的男子,正是打算携带扳指离开大周回西域的那一个。而他称为主上的,也正是抢走了温香、人称童老板的那一位。
男子将怀里的荷包取出来,双手恭敬的递给他。
童老板接过荷包,打开来看了看,“果然。”
那张原本贴在扳指上的符纸已经破烂的不成形了。
跪在地上的男子目力惊人,自然也看到了,惊的他慌忙磕头:“主上,属下一路从未动过这荷包,属下真的不知道为何会这样……”
童老板抬手,打断了那人的话:“这跟你无关。大巫说的果然没错,这灵玉,是个好宝贝。”
他的身份与行踪一向隐秘,从未出过差错,在察觉客栈有异样之时,就知道定是这灵玉出了问题,是玉魂逃掉了,才会导致他的暴露。
童老板皱起了眉头来:“但她认了主,这可怎么办才好。”
大巫的意思,原本是要将她连同扳指带回西域,做法令其忘却前尘旧事,重新择主,为他们所用。
但现在却出了这等纰漏。
童老板不紧不慢的踱着步,眸光幽幽一闪,慢慢笑了起来,“事到如今,只能兵行险着了。”
他令地上的男子起身,命他附耳过来,低声飞快的叮嘱了两句,而后,那男子便于夜色中,悄悄离开了山洞。
……
这天,宋南州匆匆来到别院,连口水都没功夫喝就先问温香道:“你如今还能看见怡妃娘娘肚子里的石婴吗?”
温香愣了下才道:“现在?当然不能。”
她现在作为人的形状存在,就没有透视眼这样的超能力了。
见宋南州皱起眉头,连忙问:“怎么,可是怡妃娘娘出了什么事?”
“怡妃娘娘已有吐血之症,庆王妃道要尽早剖腹取出腹中石婴,只是……”宋南州顿了顿:“事关重大,我总有些放心不下。”
恭王未回,他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怡妃娘娘,倘若怡妃娘娘此次有个什么不测,来日他又有何面目见恭王?
温香见他这样,也有些着急:“你想要我去压阵,也得把扳指找回来,我才能看得见啊!”
她的作用就是X光,能够辅助庆王妃进行手术——当然庆王妃需不需要她这个辅助,这就不好说了。
正说着,外头青鸾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爷,福泉来了。”
宋南州双眼一亮,立刻起身走了出去。
片刻后,他就回来了,手上拿着的,正是那枚被抢走了的血玉扳指。
温香也惊喜的大叫一声,扑上去就抢了过来:“拿回来了!”
不等宋南州说话,立刻就往床上一躺:“等我先睡回去。”
宋南州一直守着,约莫小半个时辰后,手上的血玉扳指终于有了动静。
而这时,床上的老方丈却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。
温香不由得有些着急,宋南州清楚她的担忧,命青鸾去请了大夫来,大夫替老方丈诊治后,道是年事已高心血不济,需要好生调养才行。
宋南州不吝银子与药材,吩咐大夫开方,好好为老方丈调理身体。
如此一番忙碌后,才携了温香进宫去。
宋南州进宫,是打着为武骧营要东西的旗号来的,景帝在他的缠磨下,看似头痛的将他要的一应武器等物都批了下去。
这期间,温香的任务就是仔细观察怡妃娘娘肚子里的石婴,记下大小与位置,方便到时候给主刀的庆王妃作参考。
温香也看到了庆王妃,想来是留在了怡和殿里就近照顾怡妃娘娘,两人都是温和的性子,很能说到一起去。
至少温香看见这二人说话时,眼睛里都是带着笑的。
宋南州要到了东西,打算告退时,景帝却忽然叫住了他:“朕打算让沉毅回京,你说可好?”
温香就见宋南州几不可查的僵了僵,随即若无其事的撇嘴道:“恭王吗?他是您儿子,要不要他回来,自然是您说了算,难不成我说不许他回来,皇伯父就真的不许他回京了?”
“你这臭小子,可是还在记仇?”景帝把脸一沉,“都多大的人了,怎还没有半点容人之量?”
“谁记仇了,这是您说的,我可没说。”宋南州不肯承认,“再说了,我觉得边地挺好,他去了那么久,再回京都来肯定都要不习惯了,还不如就留在边地替您守着呢。”
“胡说八道!”景帝瞪他一眼:“边地苦寒,沉毅一去多年,也是吃够了苦头,如今他母妃也病了,心里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——”
景帝说到这里,不由得轻叹一声。
怡妃从未为恭王开口求过情,但到底是她的儿子,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,尤其知道自己病重,大概并没有生还的机会后。
景帝是无意中瞧见怡妃背着人,捧着恭王小时候穿过的衣衫默默泪流的模样。对着他,她却从不提远在边地的儿子,只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思子之苦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