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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鸿雪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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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长生3(2 / 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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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还不是压轴的。”

裴沁在雅室一角撂了半角帘子去看,恰巧看到八名壮士,联手抬了只蓝色琉璃宝匣出来,宝匣打开,里头不过是个大腿粗细,半身长,烧焦木头似的玩意。

她道,“这么大点儿的东西也需要八个男人扛?”

唱票的是个胡姬,着无袖胡服,戴了面具,独露出金色的卷发与蓝色眸子。两条藕臂裸|露在外头,每条胳膊上都戴着数十只金镯子,一动,便是一阵金玉之声。

裴沁话音一落,便听得那胡姬以带着番腔的官话唱道,“慧孛流陨,十二成足密原石一块。”

来了。

那胡姬敲敲玉案,便听得唱票之声不绝于耳。

雅室众人皆竖起耳朵,听外头“一百”“两百”银子的叫价,等着那青衣公子出声。

一直到近一千两黄金,叫价才慢了下来,众人却一直没能听到想听得声音。

每两个叫价之间的短暂停顿里,裴沁都会心跳加速,只怕一着不慎,无人出价。

她观察了半晌,问,“这青衣人,会不会事先想到师姐能听声辨位,故请来他人为自己叫价?”

长孙茂摇头,“劫复阁的差事都是肥差,暗探通常只会只身往来,最忌旁人前来分红。而且此地隐秘,他不一定会想到,我同劫复阁阁主有陈年交情,更想不到我会带你们来到此处。”

裴沁顿时饶有兴味,“那长孙公子为何会带我们前来?”

长孙茂道,“诸位待我不赖,我亦觉得和诸位投缘。何况,这青衣人抢我情人,还下了我好大脸面,我就没有脾气吗?”

叶玉棠闻言,看了他一眼,心道,还真像个没脾气的,没曾想气性还挺大。

长孙茂慢悠悠地品着茶,道,“此物乃是野茶,长在太湖东山壁上,无人种植,奇香扑鼻,每年只得十斤,故乃是天价,只是没个名字。你们都尝尝,来此地不饮这茶,也是暴殄天物。”

那青衣人对此物亦是志在必得,故不论最后出价如何,他也会往上将价钱再加上些许;长孙茂料想他这般心态,故会如此镇定。

叶玉棠思及此,便坐到他一侧,同他一齐品茶。谁知品来品去,但只品出一个苦字,还不如闻着香,皱着眉头将那茶盏搁下来,想想又问,“江南有什么好酒么?”

长孙茂道,“这我便没有研究了。”

说话间,忽然外头久久沉寂之后,一个清冽男声响起,道了句,“两千八百两。”

叶玉棠耳廓一动,转头。

青衣男子这一声叫价响亮,裴沁裴慧亦听得清清楚楚。

两人具是一个激灵,转头去看叶玉棠。

她对二人道,“正对方向,三楼雅室。”

两人立即起身,疾步下楼,打算从雅室门外拦截。

叶玉棠则等候着,时机一到,随时从此处一跃而下,自正面堵人。

长孙茂见三人如此,便不疾不徐引了火折子,点亮四层雅室独有的加价灯笼,往上增添一百两。

灯笼亮起的瞬间,那位胡姬报价:“四楼尊客,两千九百两。”

那人毫不犹豫道,“三千两。”

闻其声,便知此人对裴沁、裴慧围堵暂且一无所知,故声音如此平稳坦荡。

长孙茂则毫不犹豫,又引火点一个灯笼。

叶玉棠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,四楼雅室灯笼亮起的瞬间,便自窗口一荡而出。

那戴面具的胡姬女子眼尖,举目,但见二三层的楼柱上,一个灰白的身影,似猫般,极快地游墙而走,眨眼之间,身影便走了半个楼墙,顿时脸色大变,道,“哪里来的小贼!”

胡姬话音一落,诡谲黑影楼阁内外、从四面八方纷纷涌现,齐齐向那灰白影子包抄而去。

叶玉棠身手极快,自三楼雅室纱窗一掀而入。

瞬间,和裴若敏打了个照面。

裴若敏脸色一变,拔腿就往门外跑。

裴沁、裴慧闻声上前,一左一右将她挟住。

青衣公子和叶玉棠于雅室之间过了两招,自然不敌。

可奈何不住二十余黑袍客已跃入斗室之中,混乱之中,乱她步法。

叶玉棠身手快、且灵便,纵然可以自如应对这二十余人,此刻却已无暇顾及旁的人。

趁此机会,青衣公子数十招击退裴若敏,衣袍一卷,将她裹挟于怀中,正欲溜之大吉,却听得怀中女子大叫一声:“你若不替我竞得慧孛流陨,便也别想知道除恶业被我藏在了哪里!”

青衣公子面露嫌恶,略有迟疑。

叶玉棠已从那二十黑袍客缠斗之中暂时脱身,此刻已近身来擒他。

狭窄长廊,两头具是如黑色烟雾一般笼罩而来的更多黑袍客。

青衣公子思忖片刻,一拉发带,宽大黑袍自发顶旋落,笼罩全身,将若敏裹挟其间,身影一闪即走,混入身后追来的黑袍客中间,再辨不清谁是谁。

裴沁、裴慧此刻正在帮她拦截从背后袭来的黑袍客,但双拳难敌四手,此刻已几近勉力而为。

叶玉棠略一思索,在几乎被正面袭来的黑袍人擒拿之时,猛地踹开身侧雅室大门。

在雅室中两位男女尖叫声里,叶玉棠破窗而出,于金玉楼楼阙栏杆上游墙疾走。

长孙茂点了灯笼,迟迟未见胡姬唱票,不耐烦的挑开窗户道,“你会不会拍东西的?倒是加价啊。”

金玉楼阁上,猫捉老鼠的好戏正在上演。

但见璀璨楼阁上黑烟四起,那白色身影好似脚底抹了油似的,肆意自如于黑烟空隙之中游走。

论身手,兴许有人轻功比她好。

论脑子,却不够她激灵。

胡姬从未见过此等场面,看了片刻,急急说道,“四楼尊客,三千一百两。”

静静等了片刻,便听得楼阁之上,一个黑袍身影停驻片刻,道,“三千两百两。”

叶玉棠闻声,辨出此人方位。但无奈此刻情势紧迫,由不得她随意近前捉人,只好继续四散躲避。

长孙茂又点起一盏灯笼。

胡姬女子正要唱票,却听得长孙茂一句,“等等。”

众人闻声,暂且都没去看那黑影追白影的闹剧,有一大半人皆扭头去看他要做什么。

长孙茂手持火折子,一盏接一盏的点灯。

一边点,一边高声说道,“裴若敏,今天,小爷我呢,就跟你杠上了。无论你那公子哥承诺多少钱给你拍这玩意,小爷我就是比他多一百两银子。你说我武功这么次,拍这东西来做什么?我就告诉你吧,不为什么,我就图一乐子。等造了神兵,我看谁顺眼,看谁武功高强,我就将这玩意儿送谁去。”

片刻之间,便已将窗前余下十八盏灯笼皆尽点满。

胡姬心算快,立刻唱道,“二楼尊客,五千两黄金。”

金玉楼内一派哗然。

青衣公子久久没有搭话。

胡姬道,“五千两黄金,第一次。”

但听得黑袍子里有个少女弱弱叫喊:“长孙茂……你别激动呀。”

长孙茂挠了挠耳朵,接着问,“我也懒怠点灯笼。不论他出多少钱,我都加一百两,这么玩儿,可以吗?”

胡姬道,“自然可以。五千两黄金,第二次。”

少女声音复又响起:“长孙茂,我知道我做了那样的事,惹你不高兴了,你别生气呀,你这又是何苦呢……我这么做,无非就是想让你吃吃醋。你放开我!你放开我呀柳虹澜,我和你已经完了!”

长孙茂之前还觉得,兴许叶玉棠等人拿到她之后,几句好言相劝,还能哄得她交出除恶业下落。

听得这话,不仅眉头紧皱,只觉得这小姑娘为了一件宝贝,实在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,至此,恐怕也是早已破釜沉舟。哪怕师姐寻回她,必也为时已晚。

青袍男子柳虹澜依旧混迹在那劫复阁的黑色衣袍里,闻言,也懒得再跟她玩窈窕淑女的鬼把戏。

此刻低声说,“想得美。不交东西,我岂会轻易放过你?”

叶玉棠左闪右避,闻声大叫,“你疯了吧长孙茂?”

此时战况焦灼,围观者或激动观战或仓皇而逃,全场最淡定的只有一个长孙茂。

他吹了手里头的火折子,倚在栏杆上又啜了口茶,这才慢悠悠地说,“裴若敏啊,我本来呢,也没想跟你怎么着。无非你对我好,我也花点儿钱哄你开心,反正嘛,我有的是钱。谁知你偷盗叶兄之物,几近陷她于不义。我长孙茂,是没什么本事,除去爹娘兄弟溺爱,手头有几个臭钱外,生平还有个美名,叫做‘两京第一嘴臭王’,说真的,这称呼得来,也不是盖的。我这嘴臭王呢,平生最憎恶你这等无情无义之人,若换做是个男子,今日若不骂得他祖上十八代棺材板漂洋过海渡过东瀛,有人便以为我枉做了这两京第一嘴臭王。我今天不骂你,只是念在你一个姑娘家,脸皮薄。你不要觉得,今天我没说难听的话,你便觉得和我有戏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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