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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鸿雪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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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2、浮世(2 / 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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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门虚掩着,里头烧着炭火,混杂着不知名香,一道沿着窗纸门缝溢出。他迟疑一下,方才推开门扉,轻脚进去。左右两间耳室,与卧房由短廊连接。屋里无论架子桌子,皆只寥寥搁了几本书,一色的简陋。她不在第一间屋里。长孙茂往里走,刚穿过回廊,便见她赤着脚,立在回廊尽头,手里捧着什么书在读。

像是看得入神,没听见有人来,头也没抬,立了会儿,转头往里走。

长孙茂跟了上去。

那次同重甄争执之后,他已经半年不曾回来。伸手触碰她拂过木架,幸好,没有落灰,大抵常有人洒扫。

卧房点了烛。她走出几步,在灯畔驻足倚着,借着光,看得仔细。

光线暗昧不明,将她眼睫拉长,小手似的搭在颊上,难得的柔和。

长孙茂心中一动,欲进屋去,眼神忽然适应昏暗屋子,陡然看清了她手里那书本的名字,瞬间僵在原地。

与其说是书本,不如说是本账本。里头清清楚楚记着他“赊”或者说抢了什么东西,伤了什么人,欠了谁的情,负了什么债……或者说罪责。当这些旁人不会知道,如果可以,重甄也会让旁人永远不知道。但他得记着,免得时间一长,自己都忘了。

可这东西正被她捧在手头,在灯下细细捧读。

长孙茂立在廊中不敢进屋,静静等,像罪人听候发落。

她抬眼看他,欲开口说什么。

长孙茂呼吸一滞。

听见她问,“都看些什么书呀?”

语调是轻松的,脸上却看不出表情。

长孙茂盯着她手里的本,答道,“大抵谁怕我无聊,随手搁的。”

她哦了一声,将本合上,往桌上随手一置,在屋里转悠,东摸摸西看看。

他几步上前,慌忙将那本书藏入书堆深处。

又从后头跟上,打她经过之处小心留意着,以防还有些旁的东西被她瞧见。

她大剌剌往榻上一坐,垂着头,问,“游仙窟,如今不看了吗?”

他闻声随口答道,“好久不看了。”

一面答着,侧身对着她,查看她方才瞧过的木架。

幸而没有什么别的物件,长孙茂终于松了口气。

她若有所悟哦了一声,打量他,忽然问,“你紧张什么?”

他回答说,“没有。”

上山匆忙,头发随意束着,耳朵露在外头,眼见的红了。

她一直盯着看,笑意从眼底渐渐浮上,显然此情此景应证了什么好玩事,说,“我问你啊。”

长孙茂“嗯”地一声,又无端紧张起来。

她抬头瞧他,笑眯眯地说,“我几时才能捞着,得你多叫几声师姐啊?”

他没答。不是答不上,是讲不出口。

也知道一撒谎就会如此。好似司马昭之心,无处可躲、无处遁形。

她也不过只想逗逗他。不曾想两个问题,能将他为难成这样。

一时泄气,笑了,说,“过来。”

这么说好似强硬了点,起身两步将他拉到近前,柔声问,“一勾吻的毒,伤在什么地方?”

他垂头,望向气海,不知是否应当解开给她看。

少年时心中萌动,却仗着她坦坦荡荡,所以肆意妄为。现在却不能了。

正想着,她已伸手将他衣带解开。

她坐着,他站着。位置正好,肌肤袒露的瞬间,给什么刺激到,丹田左近处不由收缩。

不知是冷气刺激,还是目光刺激……以致身体有了变化。

她眼力好,一定会看见,一定会误会。

长孙茂闭了闭眼,耳朵又有些烫。

叶玉棠定定看着,忽然出了神。

其实一开始她完全没有留意别的。

一勾吻留下的痕迹比她想象中深重百倍。拉开衣襟的瞬间,如同拉开帷幕,帷幕后入目一脉荒芜。

焦黑枯树从他脐下三寸,植根气海,行至建里,忽然枝繁叶茂。左侧最远至天髎,右侧延伸更长,隐入胁下,没入臂中,藏在袖间。

多半起初他多半无法压制毒性,调运内力时,毒性也跟着蔓延上来;而右手运力多,故比左侧更重。

往下呢?

叶玉棠垂头去看:有些微根须顺着气海往下蔓延,被衣物遮蔽。

她下意识去扯裤带,将他吓了一跳,伸手拽住。

僵持片刻,叶玉棠松开手。

他松了口气。

她凑近些许,伸指去碰。

刚碰到肌肤,便听他一声低沉气|促。

她问,“疼?”

他缓了口气,答说,“……不疼。”

枯枝藏在下面,肌肤仍是光滑的,大抵只是毒液使得经络有了变化。

指尖沿着根须,从枝丫倒溯,经过胃,回到枯树破土之处。

起初只是不经意的,渐渐觉察到手指拂过之处,不自觉隆起……

叶玉棠突然意识到不同之处。

与自己的不同,与刚才的不同。这种不同,一旦发现,就没法心无旁骛,也做不到目不斜视。

随指尖动作轻颤,身躯显见的僵硬,连带呼吸也有些乱。

如今察觉,也不可能当作没察觉。

她眼神不由游移。

结实宽阔的膺部2,窄紧的腰,男人的躯体。

到底与她有些不同,到底男女有别。

最为判然不同的,还有……

她视线不自主往下。

视线所及,手自然而然滑了下去。

他忽然意识到,伸手陡挡。

她右手跟上,将他拍开。

长孙茂趁机往下,两手交错抓住她双手手腕,不留神腕上一凉。

她嘴里衔着谈枭,头一偏,触动机关。

一松口,谈枭长丝斜卷上去,将他两手捆了个结结实实。

她将他双臂拉过头顶,抱在脖颈上,胁下绕一圈。

又将谈枭攥在手头,坐回床上,连带将他拽上前一步。

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。

叶玉棠抬头,得意一笑,“想赢过我,下辈子吧。”

两人一高一低,一步之隔,距离与姿势都分外危险。

长孙茂觉察到她将要做什么,“棠儿……”

声调跟着哑了。

说也无用,说也无益。

如果说刚才他仍有余地,能退出一步躲开,至此却再没有机会,只得任由她摆布。

索性阖上眼,眉头皱起,再说不出话。

脑中不由自主想起她的声音——

掌法指法拳法。

过缓则气滞,过快则不能力与气合,则涣之神采。

云手三循,近在云手。

他又想起她手,纤细却有力,掌心粗糙,又几处厚茧,在常握剑处……

现在正握着……

长孙茂呼吸一滞。

叶玉棠自然觉察到,问他,“有感觉吗?”

他没答。

她却知道答案,笑起来。

其实她并不知该怎么做,起初看他神情,听他气息,五感六识,总有一样会将他出卖。后来这一切都能与她手头变化对应上,故她渐渐好奇。

鬼使神差地,她伸手拽开带子。

他头皮发麻,忽然下意识往后退。

她手上一拽,埋下头。

长孙茂脑中嗡地一声,惊道,“棠儿,不要……

她动作一顿,问他,“叫我什么?”

他闭了闭眼,说不出话,额上青筋根根突现。

“该叫什么?”

“棠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“棠……棠儿。”

“不对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嗯?讲话呀。”

长孙茂觉得快被她搞疯了。

他缓缓顺过一口气,哑声开口,“……师姐。”

她笑起来。

他不敢看眼前画面,更受不了言语刺激,齿关紧咬。

她很喜欢这个神情,难耐的、动情的神情,莫名地可爱,莫名地喜欢。

莫名地想逗他,含糊不清地问,“有没有想着师姐……”

长孙茂再忍不住,他埋下头。

叶玉棠捕捉到头顶压抑的细碎呻|吟。

他扶着她肩膀,轻轻一颤。

奈何被她牢牢掣肘着,不得动弹。

……

她方才松手,丝线根根滑脱。

长孙茂脑中有片刻空白。

定了定神,一瞬抽回神思,见她模样狼藉,忽然慌乱,急道,“……快吐出来。”

她闭着嘴,抬眼看他,伴随吞咽动作,向后一倚,笑了。

他倾身过来捏她下巴,立刻被一掌拍开,反被她二指钳制。

叶玉棠微偏了偏头,凑上去,将他吻住。

唇齿相依,连带着一股腥气也送了进来。

而后她松开他,贴在耳边问了句,“师姐伺候得你舒服吗。”

长孙茂一时失语,哑然与她相视。

只听得零星烛火噼啪声,屋里陷入沉寂。

她也不必他回答,笑起来,静静与他相对凝视,伸手理了理他鬓边乱发,说,“我去外头讨两壶酒,咱两说会子话。你等我。”

说罢从他怀抱脱身,转身就要出门去。

他只剩件薄衫挂在肩头,她自己却穿戴整齐得随时都能出去跟人打一架。

长孙茂羞耻不已,莫名恼火。

凭什么?

叶玉棠刚走出几步,被一股力气拉了回去。

修长的身体瞬间贴了上来。

一手轻掐着她下巴,迫使她脸微微扬起。

他一低头,吻了下来。

她险些被他拽得跌倒,又怕连带他跟着摔倒,不自主往后一步步倒退。

他不依不饶,一步一趋身,跟了上来,唇始终没有分开过。

刀冢那日不想再重现,他也不想再玩追逐的把戏。右手环过腰际,将她带向自己,领着她,贴紧自己往后退去,一路退至床边。她想提醒他当心,刚张嘴,却给了他可趁之机。舌尖探进来,向后一倒,抱着她一起跌到床上,吻的她几乎窒息。

叶玉棠几欲支起身体缓口气,立刻被拽回去伏趴在他身上。几次下来,此人显见地失去耐性,猛地翻身,将她压在身下,滚烫的身体,与……一并覆了过来。

她感受到,不禁笑了,轻声说,“可以啊,血气方刚的,也没见哪处坏掉了……”

话音一落,不安分的手立刻给他抓着,推到头顶,与另一只手并在一处。

她心头一惊,果不其然,冰凉丝线在腕上绕了两圈,谈枭往上一拽,牵引着将她双手牢牢束在了床头。

吻一路落下,有些痒,有些烫。她忍了又忍,实在有些忍不住,轻颤着笑起来。

随肢体伸展,揉皱的衣物,掀开一道缝。漆黑的衣物是漆黑天幕,莹白肌肤是山与河谷,有最诱人的曲线。山丘之间,河谷低处,静静躺着一粒小小的,淡青色的白玉海棠叶。

起伏呼吸间,淡青的光也随之游移。

晦暗不明的光下,肌肤也有如脂之地,落了点点青色光斑。

青白交错,一瞬间玉叶也似有了灵魂。

……一切开始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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