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砸不穿衣服真好看啊。她幸福地眯眼笑起来。
梁水垂眸一见她这表情,哧一声“小心长针眼。”
苏起抓抓t恤“我的才不会长。”说完“啊呜”打了个巨大的哈欠,眼泪都出来了。
梁水嫌弃“啧啧啧,别把嘴巴撕破了。血盆大口。”
“嗷呜。”苏起张着“血盆大口”,在他脸颊上啃了一口。这才消停,在他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,闭眼睡了。
等回到云西,脖子上的印子真淡去不少,苏起都觉得稀奇。
程英英没注意她的脖子,却发现了她的黑眼圈,道“熬夜了没睡好”
苏起心虚地说“嗯,写论文呢。”
到家那天正是大年三十。
除夕夜,苏起懒散地歪在沙发上,一家人围着烤火炉看春晚。
苏起回想着在土耳其的几天,越想越开心,可又没人跟她分享,便说“爸爸,妈妈,我跟水砸在一起的事,你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啊”
程英英看着电视机,嗑瓜子“电话里不都说了么”
“”苏起瞪圆了眼睛看爸爸,苏勉勤正好剥了个橘子给程英英,见她看着自己,问,“你要吃吗”
苏起“不吃。”
苏勉勤看电视了。
倒是苏落说了句“你对我水哥好点儿啊。”
苏起一颗桂圆砸他脑壳上“你是谁弟弟”
她咬着薯片,想听爸爸妈妈夸梁水,于是追问“爸爸妈妈,你们觉得水砸好不好嘛。我跟他谈恋爱,你们支不支持嘛”
程英英吃橘子“挺好的。”
苏勉勤看电视小品,哈哈大笑“支持支持。”
程英英“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,现在春晚越来越不好看了。”
苏起“”
她憋得难受,只得看苏落“你说呢”
“水哥很好啊,我一直想有个哥哥呢,可惜是个姐姐。哎,我觉得水哥那么优秀,可以找个比你更好的”
苏起一巴掌挥他脑勺上,还要再打,苏落抬手抓住她手腕。少年长大了,毕竟是男生,轻轻松松不怎么用力,她便抵不过了,换用脚踢,可苏落反应很快,她踢不到。
两姐弟闹成一团,爸妈坐旁边管都不管,一边吃东西一边讨论春晚。
等到十一点半,家里四个手机开始陆陆续续响起。
苏起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新年特色群发短信。
什么“钟声是我的祝福,礼花是我的问候”
“一夜春风到,新年花枝俏”
“各路神仙齐祝贺”
一晚上的,五花八门,能收几百条。苏起以前还回复,这几年看都不看了。
但苏勉勤和程英英夫妻俩很实诚,还在那儿认真讨论如何回复呢。
苏起说“都是群发的,
不用回。你们这纯属给移动公司送钱。”
程英英凑在苏勉勤旁边,指手机“zhao,赵,是翘舌音,你看你,拼音都不会。”
苏勉勤“翘舌是什么”
“就是滋后面加一个呵。”
“哦。呵”
苏起“”
她赶回家过年是为了什么,还不如跟水砸钻被窝呢。
苏起百无聊赖,翻出手机看短信,摁掉一串群发,咦,南江小分队没一个发短信的。
都在干嘛呢
苏起一条条给他们祝福过去“xx,新年快乐呀。”
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,李枫然没动。
电视按了静音,屏幕上播放着小品,观众笑得前仰后合直鼓掌,没有声音。
满桌的团年饭,气氛冷清。厨房里传来李援平打电话的声音,在跟医院同事交代着医嘱。
冯秀英夹了把青菜煮进火锅,说“那个女孩是学什么的”
她知道她叫于晚,却一次都不叫她的名字。
李枫然说“你不是知道么”
冯秀英“跳舞的那么多,她跳什么舞”
李枫然“芭蕾。”
冯秀英随口说“学芭蕾出来,以后能干什么”
李枫然“当老师。”
冯秀英“你”
餐厅里静悄悄的,李枫然很平静“妈妈,你到底想说什么”
冯秀英往他碗里塞了块鸡腿肉,苦口婆心“枫然啊,你今年年底有维也纳的独奏。这是你的第一次国外个人独奏,有多重要不用我说吧虽然你在国内出名了,但国际上才刚开始呢。你千万不能松懈啊。”
李枫然“我知道。”
没话了。
冯秀英忍了忍,又说“你不能为了一时谈恋爱耽误事业。”
“妈妈,小晚没有耽误我的时间。”他语气平平,没有起伏。
冯秀英挫败不已,道“我不是说过吗要是她真的喜欢你,也不急这两三年,就算等你也等得起吧”
李枫然不讲话,低头吃饭。
冯秀英愈发挫败“你怎么不说话”
李枫然有些无力“我不知道跟你说什么。”
许是儿子身上那股沉默的无力感太像丈夫了,冯秀英狠狠一怔,突然朝厨房喊“李援平你要不要来管管孩子的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”
李援平捂着手机,匆匆探出头“哎,枫然,你也听一听你妈妈的话。”说完又关上门打电话去了。
冯秀英表情灰败得可怜,李枫然于心不忍,缓和了点儿,低声道“妈妈,我已经长大了。有些事,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处理”
冯秀英“怎么处理你现在是想荒废掉事业吗”
李枫然放下筷子,捂了下脸“我从来没有这么说。”
冯秀英“你这意思不就是这样吗”
“我一直在努力。就算是钢琴,今年的我也不是去年、前年的我了。我已经站稳了,妈妈。”李枫然从手心里抬头,看向她,眼里闪过一丝极度的悲伤,“我比你想象的更爱钢琴。”
妈妈,你不知道我为此曾放弃过多珍贵的东西。
你也不知道23年8月29号,那场没有去看的电影是我一生的遗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