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成阳收到短信时候,仍旧坐傍晚坐得那个位置。
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抽烟,可现,却很想身边有这种东西。他看了看这个酒店整个一楼大堂,想要找个适合慢慢交流地方,角落里有敞开式咖啡吧。
外边大雨滂沱,只能这里。
他终于扶着沙发,慢慢站起身,从玻璃台子上拿起自己黑色棒球帽,走过去。
也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等。
咖啡吧招待是两个小女孩,看起来和现纪忆差不多大,也是二十二三年纪,眼睛亮晶晶,说话也带着笑,他能听到两个人交流是用南京本地语言。看起来,是平顺长大孩子,笑起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,开心就是开心,不开心也是一晚就过去了。
这世界上,真是人各有命,总有跌宕起伏人生,可并非人人都能经历到。
季成阳去年国外接受一系列精神和身体治疗日子里,找不到纪忆那段时间,当他看到这个年纪华人小姑娘,总会多看两眼,想要脑海里能有具体想象空间,想象她变化。
六年。
她还是那么小,而他已过而立之年,三十二岁了。
老一辈人总喜欢说,经历过大挫折,才会改变一个人对生活态度。
让他现想过去那么多年,八几年,从山区进入北京算是一次,改变是他世界观,他看到了超出想象世界,他要变得融入这个世界,甚至要做少数那部分杰出者;
零一年是第二次,没有那场大病,或许,他不会冲破自己心理阻碍和纪忆一起,那场大病也让他坚定了自己人生价值观,“时不待我”,做一切想要去做事,这是那时自己……二十五六岁年纪,遭遇大挫折后,重获生和爱情,正值男人好年华。
第三次……他记忆都开始排斥那段时间,甚至偶尔会出现断层。
现他,不再是那个用语言告诉纪忆“我不是一个完美人,谁也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完美”,而是真意识到,自己终归是一个寻常人。
他确实做不到完美。
他思绪停这里,有人起身离开,错过身子时,季成阳眼前就出现了如此纪忆。
因为刚洗完澡,她皮肤有涂抹过润肤露后柔软光泽,穿着深蓝色长裙,还有白色露肩纯棉短袖,有与长裙同样颜色两条细细肩带,露出来,挂她细薄肩膀上。
白色平底凉鞋。
很美。
她特意装扮过,起码衣服是她所知道自己喜欢深蓝色。女为悦己者容,季成阳想到曾经体会过这几个字,竟有种能够失而复得猜想。
这种猜想,让他重体会到曾经,记忆深处那种温暖浮躁感。
纪忆抬头,看咖啡吧附近和里侧,看到他之后,走过来。
她慢慢坐下:“你什么时候到?”
“今天下午三点多。”他说。
“我这几天做一个抗战老兵专题,”她低声说,“就想起以前院儿里,我小时候你照顾我事情,我觉得……其实……”
她又用她惯用词语“其实”。
他大概能猜到,这是她一边思考一边总结语言,用来缓冲词语。
“其实我们……时间很短,”真很短,只有一年不到,她默默地算了算,觉得自己没说错,才又继续说,“之前你对我很好,其实……你没有义务对我那么好。谢谢你,真,谢谢你对我从小照顾,尤其我出事时候帮我,我父母都没对我没这么好。还有你带我去亚丁,送我兔子……带我去吃东西,把我从迪厅接回来,带我去看天鹅湖,还有……去惠灵顿,特地看我交流演出……”
她说着,说都是两个人开始那段爱情之前,年轻时他,对年少时她照顾,大多出于怜悯和怜惜才做出来行为。
季成阳竟一时词穷,难得无言以对。
回答什么,不客气?
这是怎样一个开场白。
她又想说什么呢。
我记得你我没有爱情之前,你对我那些无私照顾,然后呢,所以自此两相抵,再无相欠?